【第三十章】小艄-《蒸汽偃师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其实余墨痕只是不爱跟陌生人混到一处罢了。

    她心底觉得水手们的做法还挺可爱,也不太认同在船上管控饮食的规矩,因此,她虽然早就察觉了每次停船时厨房里多出来的各种不该出现的补给,却也从来没有揭穿过。

    她素来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,因此也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些。反正,如今总归是没人再尾随她了,余墨痕也乐得自由。

    她自己也很珍惜上岸的机会,乐意一个人四处走走转转。毕竟,她在飞庐溯风上也实在闷得很。

    尤其在底舱里工作的时候,她因为心底对弋小艄从前的行径心存芥蒂,始终对她能避就避。若不是因为希望多在这宝库般装满了偃机的底舱里多多探索,余墨痕早就跑了——看到弋小艄在场,她便总觉得有一双人鬼莫辩的眼睛盯着自己。这实在使余墨痕十分不自在。

    然而余墨痕经历过的种种麻烦,都已经明明白白地教给过她,麻烦要来,逃避是没有用的。

    比如有一类事情,虽然发生在弋小艄身上,却始终让余墨痕觉得如鲠在喉,总想找个机会管一管。

    飞庐溯风上,除了余墨痕之外,恐怕没有人知道弋小艄的来处,也没有人见过她阴狠毒辣的一面。水手和船工们只晓得这个身量颇为娇小的女人不仅很有些本事,而且娇俏可人、随和可亲,从来不仗着她护船师的身份作威作福,反而乐意跟他们喝酒闲谈,混在一处。

    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事,有时候余墨痕看见,也很是羡慕弋小艄这副人情练达的本事。

    只是时间长了,船上的男人们便经常会跟弋小艄开一些暧昧不清的“玩笑”。

    余墨痕以她有限的见识,也听得出来那些“玩笑”既无耻又无赖,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,她通常都尽量远远地避开。

    她的母亲倘若在世,看见这一幕,恐怕也会难得地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。她活着的时候竭力向余墨痕灌输的“闺秀”教育,仿佛终于起了一点作用。

    只有余墨痕自己知道,她从前拒绝母亲那一身怯懦柔婉的气质,如今厌烦水手船工的“玩笑”,其实都是出于一样的理由。

    她不想和自己的母亲一样,被整个大齐帝国加诸于女子身上的种种无稽规矩死死钉住,徒有一身符合他人眼光的弱质,离开父亲和丈夫便无法过活下去;她更不愿被这些男人话里话外当做玩物。

    她费了这许多力气,才渐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生,岂能被他人随随便便降格?

    弋小艄则不然,她的反应几乎符合男人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情况——她的酒量很好,酒品也不错,遭遇“玩笑”的时候,整个人没有半点羞赧的意思。能揭过去的时候,她当然也会尽量揭过去,但别人硬要占她的便宜,她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。

    当然弋小艄也没有准许过——可是在这帮男人眼里,沉默与默许之间,并没有任何区别。

    弋小艄也做过一点小小的反抗,可这反抗的主要作用却是使她更加撩人。有时候男人们实在欺负得紧了,弋小艄便会用不输于对方的玩笑反唇相讥,逗得大家乐一乐了事。反正她总有本事“全身而退”——给人摸一把大腿、掐一把细腰都算不上什么大事,双方暗地里交过一回手,明面上都不提,便可当做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她的底线,显然要比余墨痕低上许多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