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入梦-《九重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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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夫人,你放心,奴婢就是舍了这性命,也会好好照看公子、小姐的。”朱氏喃喃地道,再次给窦昭磕了个头,和葳哥儿一起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屋子里安静下来,有种人去楼空后的冷清与孤寂。

    窦昭悲从心起。

    如果魏廷瑜成器些,不是总想着玩乐,她一个内宅妇人,又怎么会出头打理魏府的庶务?又怎么会因此忽略了两个孩子的异样?

    如果婆婆对两个孙儿多关心一点,不是总想着拜神赶庙会,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把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朱氏当至亲?

    或者,她压根就选错了人?

    若那朱氏是个贪得无厌、逢高踩低、粗鄙无礼、喜欢搬弄口舌之人,两个儿子也就不会对她念念不忘了。

    但是,她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呆在儿子的身边、教导儿子呢?

    她甚至不知道该怨恨谁好!

    每当这个时候,窦昭就会想到早逝的母亲。

    她那么小,母亲怎么就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走了?

    若是生母在世,教导她怎样为人妻、怎样为人母,她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,走那么多的弯路,孩子们也不会和她离心离德了呢?

    这是个无解的答案。

    窦昭只觉周身透着股倦意。

    她用被子蒙着头,把自己埋在一片漆静中。

    朦朦胧胧的,她仿佛又进入了梦境。

    只是这次换了场景。

    她坐在热炕上,阳光照着院子里的积雪,透过糊了高丽纸的窗户反射进来,屋子里一片雪亮。

    一个嘴角长着颗红痣的俏丽少妇坐在她的对面,正陪着她玩翻绳。还有四、五个十至十五岁不等的丫鬟围坐在炕前,做着针线。

    她们都穿着细布的棉袄、粗布的裙子,或戴了小巧的银丁香,或插银簪,朴素中透着小女孩的兰心蕙质,让人看了不由会心一笑。

    屋里的人窦昭一个都不认识,却倍感亲切。

    从前在真定县的娘家,到了冬天,她们家的仆妇就是这副打扮。

    她溜下炕,想看看几个小丫鬟在做什么针线,脚没能够着地,人被挂在了炕边。

    几个小丫鬟嘻嘻地笑。

    俏丽的少妇也笑。一面笑,一面把她抱下了炕,嘴里还道着:“四小姐要什么?跟乳娘说好了!乳娘去帮你拿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个是她的乳娘!

    窦昭咯咯地笑。

    从前是白白胖胖的馒头,这次是娇俏的枝头花,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样子的?

    她咚咚咚地朝那些做针线的小丫鬟跑去,突然发现自己变小了很多,往日在她眼中很是平常的桌椅板凳都高大了一倍有余。

    哈!这梦做得可真入微!

    做针线的小丫鬟都抬起头来,朝着她善意地微笑。

    她们之中年长些的在纳鞋底,年幼些的在打络子,个个手法娴熟,看得出来,是惯作这些活计的。

    有刺骨的寒风灌进来。

    窦昭抬头,看见暖帘被撩起,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屋里的人纷纷起身给那妇人行礼,称着“七奶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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